第2章(2 / 2)

「站在那儿别动,」卫兵对雾里的声音说,「我若是一失手,你可就一辈子也无法改正了。谁叫罗瑞,请马上回答。」

「什么事?」那旅客问,然后略带几分颤抖问道,「是谁找我?是杰里么?」

(「我可不喜欢杰里那声音,如果那就是杰里的话,」卫兵对自己咕噜道,「嘶哑到这种程度。我可不喜欢这个杰里。」)

「是的,罗瑞先生。」

「什么事?」

「那边给你送来了急件。T公司。」

「这个送信的我认识,卫兵,」罗瑞先生下到路上──那两个旅客忙不迭地从后面帮助他下了车,却未必出於礼貌,然后立即钻进车去,关上车门,拉上车窗,「你可以让他过来,不会有问题的。」

「我倒也希望没有问题,可我他妈的放心不下,」那卫兵粗声粗气地自言自语,「哈罗,那位!」

「嗯,哈罗!」杰里说,嗓子比刚才更沙哑。

「慢慢地走过来,你可别介意。你那马鞍上若是有枪套,可别让我看见你的手靠近它。我这个人失起手来快得要命,一失手飞出的就是子弹。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

一个骑马人的身影从盘旋的雾气中慢慢露出,走到邮车旁那旅客站着的地方。骑马人弯下身子,却抬起眼睛瞄着卫士,交给旅客一张折好的小纸片。他的马呼呼地喘着气,连人带马,从马蹄到头上的帽子都溅满了泥。

「卫兵!」旅客平静地用一种公事公办而又推心置腹的口气说。

充满警惕的押车卫士右手抓住抬起的大口径短枪,左手扶住枪管,眼睛盯住骑马人,简短地回答道,「先生。」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是台尔森银行的──伦敦的台尔森银行,你一定知道的。我要到巴黎出差去。这个克朗请你喝酒。我可以读这封信么?」

「可以,不过要快一点,先生。」

他拆开信,就着马车这一侧的灯光读了起来──他先自己看完,然后读出了声音:「『在多佛等候小姐。』并不长,你看,卫士。杰里,把我的回答告诉他们:死人复活了。」

杰里在马鞍上愣了一下,「回答也怪透了」,他说,嗓子沙哑到了极点。

「你把这话带回去,他们就知道我已经收到信,跟写了回信一样。路上多加小心,晚安。」

说完这几句话,旅客便打开邮车的门,钻了进去。这回旅伴们谁也没帮助他。他们早匆匆把手表和钱包塞进了靴子,现在已假装睡着了。他们再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只想回避一切能引起其他活动的危险。

邮车又隆隆地前进,下坡时被更浓的雾像花环似地围住。卫士立即把大口径短枪放回了武器箱,然后看了看箱里的其它枪枝,看了看皮带上挂的备用手枪,再看了看座位下的一个小箱子,那箱里有几把铁匠工具、两三个火炬和一个取火盒。他配备齐全,若是邮车的灯被风或风暴刮灭(那是常有的事),他只须钻进车厢,不让燧石砸出的火星落到铺草上,便能在五分钟之内轻轻松松点燃车灯,而且相当安全。

「汤姆!」马车顶上有轻柔的声音传来。

「哈罗,乔。」

「你听见那消息了么?」

「听见了,乔。」

「你对它怎么看,汤姆?」

「什么看法都没有,乔。」

「那也是巧合,」卫士沉思着说,「因为我也什么看法都没有。」

杰里一个人留在了黑暗里的雾中。此刻他下了马,让他那疲惫不堪的马轻松轻松,也抆抆自己脸上的泥水,再把帽檐上的水分甩掉──帽檐里可能装上了半加仑水。他让马缰搭在他那溅满了泥浆的手臂上,站了一会儿,直到那车轮声再也听不见,夜已十分寂静,才转身往山下走去。

「从法学会到这儿这一趟跑完,我的老太太,我对你那前腿就不大放心了。我得先让你平静下来,」这沙喉咙的信使瞥了他的母马一眼,说,「死人复活了!」这消息真是奇怪透顶,它对你可太不利了,杰里!我说杰里!你怕要大倒其楣,若是死人复活的事流行起来的话,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