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第二章 看热闹

「你对老贝勒很熟,是吗?」一个衰老的行员对跑腿的杰里说。

「没……错,先生,」杰里带着几分不情愿地回答说,「我对它的确很熟。」

「那好。你也认识罗瑞先生?」

「我对罗瑞先生比对老贝勒要熟悉得多,先生,」杰里以一个法庭上不愿回答问题的证人的口气那样回答,「我作为一个诚实的生意人宁可熟悉罗瑞先生,而不愿熟悉老贝勒。」

「那好。你去找到证人出入的门,把这个写给罗瑞先生的条子给门房看看,他就会让你进去的。」

「进法庭去吗,先生?」

「要进去。」

克朗彻的两只眼睛似乎靠得更近了,而且在互相探问,「你对此有何高见?」

「要我在法庭里等候么,先生?」作为双眼彼此探问的结果,他问。

「我来告诉你吧。门房会把条子递给罗瑞先生,那时你就向罗瑞先生打个手势,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看到你守候的地方。然后你就就地等待,听候差遣。」

「就这样么,先生?」

「就这样。他希望身边有个人送信。这信就是通知他有你在那儿。」

老行员仔细折好字条,写上收件人姓名。克朗彻先生一声不响地观察着他,在他吸干墨水时说:

「我估计今天上午要审伪造案吧?」

「叛国案!」

「那可是要开膛分屍的呀,」杰里说,「野蛮着呢!」

「这是法律,」衰老的行员转过头来,戴着眼镜的眼睛吃惊的瞪着他,「这是法律!」

「我认为法律把人分屍也太厉害了点。杀了他就够厉害的,分屍太过分了,先生。」

「一点也不,」老行员说,「对法律要说好话。好好保护你的胸口和嗓子,好朋友,别去管法律的闲事,我奉劝你。」

「我这胸口和嗓子都是叫湿气害的,先生,」杰里说,「我挣钱过日子要受多少湿气,你想想看。」

「好了,好了,」衰老的行员说,「咱们谁都挣钱过日子,可办法各有不同。有人受潮,有人枯燥。信在这儿,去吧。」

杰里接过信,外表毕恭毕敬,心里却不服,说,「你也是个干瘦的老头儿呢。」他鞠了一躬,顺便把去向告诉了儿子,才上了路。

那时绞刑还在泰伯恩【注】执行,因此新门监狱大门外那条街还不像后来那么声名狼籍,但监狱却是个恶劣的地方,各种堕落荒唐与流氓行为都在那里出现,各种可怕的疾病也都在那里孳生,而且随着囚徒进入法庭,有时甚至从被告席径直传染给大法官,把他从宝座上拉下来。戴黑色礼帽的法官对囚犯宣判死刑时,也宣判了自己的毁灭,甚至毁灭得比囚犯还早的事出现过不止一次。此外,老贝勒还以「死亡逆旅」闻名。面无人色的旅客不断从那儿出发,坐着大车或马车经过一条充满暴烈事件的路去到另一个世界。在穿过大约两英哩半的大街和公路时,并没有几个公民(即使有的话)为此感到惭傀。习惯是强有力的,习惯成自然在开始时也很有用处。这监狱还以枷刑闻名。那是一种古老而聪明的制度,那种惩罚伤害之深没有人可以预见。它也以鞭刑柱闻名,那也是一种可爱而古老的制度,看了之后是会令人大发慈悲,心肠变软的。它也以大量的「血钱」交易闻名,那也是我们祖宗聪明的一种表现,它能系统全面地引向天下最骇人听闻的贪污诈骗罪。总而言之,那时的老贝勒是「存在便是合理」这句名言的最佳例证。这个警句若是没有包含「过去不存在的也都不合理」这个令人尴尬的推论的话,倒可以算作是结论性的,虽然并不管用。

【注】泰伯恩:旧时英国伦敦刑场,位於泰晤士河支流泰伯恩河边。

肮脏的人群满布在这种恐怖活动的现场。送信人以习惯於一声不响穿过人群的技巧穿过了人群,找到了他要找的门,从一道小活门递进了信。那时人们花钱看老贝勒的表演正像花钱看贝德兰【注】的表演一样,不过老贝勒要贵得多。因此老贝勒的门全都严加把守──只有罪犯进出的交通口例外,那倒是大敞开的。

【注】贝德兰:英国第一家精神病院伯利恒皇家医院的俗称。

在一阵耽误和踌躇之后,那门很不情愿地开了一条缝,让杰里.克朗彻挤进了法庭。

「在干啥?」他悄声问身边的人。

「还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