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红与黑 司汤达 2333 字 6天前

第二十五章 道德的职责

刚刚回到巴黎,我们的英雄就去见德.拉莫尔侯爵,侯爵对他带回的答覆显得大惑不解。于连走出他的办公室,立刻跑去见阿尔塔米拉伯爵。这位漂亮的外国人,占了被判死刑的好处,又兼有颇为庄重的仪态和信教度诚的福气,加上伯爵这样高贵的出身,十分地中德.费瓦克夫人的意,因此她常常见他。

于连郑重其事地向他承认,他很爱她。

「她是个最纯洁、最高尚的有道德的女人。」阿尔塔米拉回答道,「只是有点儿伪善和夸张。有时候,她用的词我都懂,可是连成句子我就不懂了。她常常让我觉得我的法国话不像别人认为的那么好。认识她,可以使您出名,加重您在社交界的分量。不过,我们去找比斯托斯吧,」阿尔塔米拉伯爵说,他可是个头脑有条理的人,「他曾经追求过元帅夫人。」

唐.迭戈.比斯托斯让他们把事情的原委详加解释,自己一言不发,俨然一位坐在事务所里的律师。他有着一张修道士的大脸,留着小黑胡子,无比地庄重;此外,他还是一个很好的烧炭党人。

「我明白了,」最后他对于连说,「德.费瓦克夫人有过情夫吗?还是不曾有过?因而您有成功的希望吗?问题就在这里。我应该对您说,我嘛,我失败了。现在我不再感到恼火,我这样说服自己:她常常发脾气,我很快就跟您讲,她还挺爱报复。

「我不认为她是胆汁质的气质,此种气质是天才的气质,是涂在一切行动上的一层激情的光泽。相反,她那稀世的美和鲜丽的颜色来自荷兰人的粘液质的、沉静的气质。」

西班牙人的慢性子和不可动摇的冷漠,让于连急得慌,时不时从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几个单音节的词来。

「您愿意听我说吗?」唐.迭戈.比斯托斯严肃地对他说。

「请原谅法国人的急性子,我洗耳恭听。」于连说。

「德.费瓦克元帅夫人因此非常喜欢憎恨,她毫不留情地控告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人,律师啦,写像科莱纳样的歌词的穷文人啦,您知道吗?」

「『喜欢玛罗特

是我的癖好……』」

于连得把整首歌听完。西班牙人用法文唱得津津有味。

这首绝妙的歌还从未被这么不耐烦地听过。唐.迭戈.比斯托斯唱完了歌,说:「元帅夫人让人把这首歌的作者解雇了:

有一天情人在酒馆……」

于连真害怕他又要唱下去。还好,他只是分析了歌词。这首歌确实亵渎宗教,有伤风化。

「元帅夫人对这首歌发怒的时候,」唐.迭戈说,「我提醒她,她这种地位的女人根本就不应该读眼下出版的那些无聊玩艺儿。不管宗教的虔诚和风气的严肃如何发展,在法国总会有一种酒馆文学。当德.费瓦克夫人让人把作者,一个领半饷的穷鬼的一千八百法郎的职位撤掉的时候,我对她说:『您用您的武器攻击了这个拙劣的诗人,他会用他的诗回击您:他会写一首关於道德高尚的女人的歌的。金碧辉煌的客厅会支持您,可是喜欢笑的人却会把他那些俏皮话到处传唱。』您知道元帅夫人怎么回答我吗,先生?『整个巴黎将会看见我为了天主的利益而不惜殉道,这将是法国的一大奇观。民众将学会尊重品德。那将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日子。』此刻,她的眼睛比什么时候都美。」

「她的眼睛真是美极了。」于连叫道。

「我看得出您爱她……总之,」唐.迭戈.比斯托斯很庄重地说,「她并没有那种驱使人进行报复的多胆汁体质。如果说她喜欢伤害人,那是因为她感到不幸,我疑心那是一种内心的不幸,这是不是一个对以卫道为己任感到厌倦的正经女人呢?」

西班牙人望着他整整一分钟,不说话。

「全部问题就在这里,」他郑重其事地说,「从这里您可以得到一点儿希望。在我充当她的谦卑的仆人的两年中,我对此想了很多。您的整个前途,恋爱中的先生,取决於这一重大问题:她是一个对以卫道为己任感到厌倦、并且因感到不幸而变得凶恶的正经女人吗?」

「或者,」阿尔塔米拉说,终於打破了沉默,「就像我跟您说过二十遍那样,简直就是出於法国人的虚荣心?是对她父亲,着名的呢绒商的回忆造成了这个生性阴郁冷酷的人的不幸。她只可能有一种幸福,就是住在托莱多,受一位忏悔师的折磨,他每天都让她看见洞开的地狱。」

于连离开时,唐.迭戈.比斯托斯说,神色更加庄重:「阿尔塔米拉告诉我,您是自己人。有朝一日您会帮助我们重获自由的,因此我愿意在这小小的消遣中助您一臂之力。了解一下元帅夫人的风格对您有好处,这是她的四封亲笔信。」

「我去抄下来,」于连叫道,「再还给您。」

「绝不会有人从您那里知道我们说的一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