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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雷·提彬爵士顺着他的「美杜莎」左轮手枪枪管凝神注视着罗伯特·兰登与索菲·奈芙,觉得有些懊悔。「朋友们,」他开口说,「自从昨晚你们闯进我家,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使你们免於受到伤害。然而现在,你们的执着已让我陷入困境。」

他看到索菲与兰登脸上露出震惊与被人出卖的无辜表情,然而他还是相信他俩很快就会明白,就是这一连串的事件,将他们三人带到了这些看似不太可能的十字路口上。

我有很多东西要跟你们说……你们不明白的事情也有很多。

「请相信我,」提彬继续说,「我从没想过要把你们牵扯进来。你们跑到我家,是你们来找我的。」

「雷?」终於,兰登勉强接过话茬,「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还以为你目前的处境很危险。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相信你们会来帮我,」提彬说,「有很多事情还需要我们一起讨论。」

兰登与索菲一时似乎无法将他们震惊的目光从瞄准他们的左轮手枪上移开。

「我只想引起你们充分的注意,」提彬说,「如果我想伤害你们,那现在你们的小命早玩完了。昨晚你们闯到我家,我拼了老命把你们救出来。我是讲信义的人,凭良心起誓,我只会让那些出卖圣杯的人沦为牺牲品。」

「你在胡说什么?」兰登说,「出卖圣杯?」

「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提彬叹了口气,「我知道为什么圣杯文献从没公之於世。我也知道为什么郇山隐修会决定,无论如何也决不泄露真相。所以千禧年才能平静地过去,人们没看到任何神示,‘世界末日’来临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兰登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争辩几句。

「郇山隐修会,」提彬继续说下去,「接受了要将真相与世人分享的神圣任务,即在‘世界末日’来临之际将圣杯文献公之於众。几百年来,像达文西、波提切利,以及牛顿这样的人,不顾一切地保护这些文献,并执行那项神圣的任务。然而在真相即将大白的紧要关头,雅克·索尼埃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位担负了基督教历史上最重大使命的人,最终逃避了自己的责任。他认定将真相公布的时间很不合理。」提彬转向索菲说:「他辜负了圣杯,辜负了郇山隐修会,也辜负了曾经努力使这个时刻早日来临的无数代人。」

「你?」索菲大声叫道,猛地抬头,那双绿色的眼睛愤怒地逼视着他,她显然意识到什么了。「是你害死了我祖父?!」

提彬冷笑道:「你祖父和他的护卫长是圣杯的背叛者。」

索菲顿时觉得怒从心起。他在撒谎!

提彬的语调很是无情:「你祖父投靠了天主教会,很明显是他们逼他不要泄露真相。」

索菲摇了摇头,说道:「天主教会并未对我祖父施加任何影响!」

提彬冷冷地笑了:「亲爱的,教会镇压那些揭穿教会谎言的人,可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经验。自君士坦丁时代以来,教会成功隐瞒了抹大拉的玛利亚与耶稣基督的有关事实。如果他们现在再耍花招欺骗世人,那也用不着大惊小怪。教会也许不会再次雇用十字军去屠杀异教徒,但它们的影响却丝毫未减,而采用的手段也同样阴险。」他顿了顿,彷佛是为了强调接下来的观点,「奈芙小姐,你祖父想把你家庭的情况告诉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

索菲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眼下对你来说重要的是知道这个。」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父母、你奶奶以及你的兄弟都不是死於意外。」

索菲乍听此言,百感交集。她张嘴想说,却开不了口。

兰登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

「罗伯特,它可以解释一切。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能够说明这点。历史往往会重复上演。教会每次在要别人对圣杯文献保持沉默前,都要暗杀一些人。随着‘世界末日’的临近,害死大师的亲人等於向他传达了一个明确信息,嘴巴闭紧一点,否则,接下来遭殃的就是你和你的孙女了。」

「可他们死於车祸。」索菲结结巴巴地说,她觉得童年时代遭受的那种痛苦又在心里蔓延开来了。「是一次意外!」

「你这是在编造晚间催眠故事骗你自己!」提彬说道,「你想,一家子就剩下两个人——郇山隐修会的大师和他唯一的孙女——这是一对能让教会得以控制隐修会的完美组合。我只能想像在过去这些年里天主教会对你祖父造成了多大的恐惧。他们威胁说,如果他胆敢将圣杯秘密透露出去,就杀死你;他们还威胁说,除非他使郇山隐修会重新考虑他们先前的誓约,否则将即刻来个了断。」

「雷,」兰登争论道,明显被激怒了,「你肯定没有证据,证明教会跟这些人的死有关,你也没证据证明,是它让郇山隐修会决定保持沉默。」

「证据?」提彬激动地反驳道,「你想要郇山隐修会受到外来影响的证据?新的千禧年已经来临,而世人却依然懵懂无知!这样的证据难道还不够吗?」

索菲在提彬说话的余音里,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索菲,我必须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你。她意识到自己全身在发抖。这会不会就是祖父一直想告诉她的真相?会不会对她说她的家人是遭人暗算?对於那次夺走她亲人生命的车祸,她又真正了解多少呢?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而已。甚至报纸上的报道也已经变得模糊起来。是车祸?抑或是晚间催眠故事?索菲突然想起祖父一直对她严加保护。在她还小的时候,祖父从不轻易丢下她一个人。甚至在她长大成人,离家上大学期间,她也觉得祖父时时在关注着她。她不知道,在她整个一生当中,是不是都有郇山隐修会的成员在暗中照顾着她。

「你怀疑他被人操纵了,」兰登满腹狐疑,朝提彬瞪大了眼睛,「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不是我开的枪。」提彬说道,「多年以前,当天主教会夺走他的亲人时,索尼埃其实就已经麻木了。他屈服了。现在,他总算摆脱了无法完成神圣使命的耻辱给他带来的痛苦。你想,他必须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他总得做些什么吧。难道世人愿意永远被蒙蔽下去吗?难道世人会允许教会将他们的谎言永远载入历史教科书里去吗?难道世人会允许天主教会以谋杀及巧取豪夺的手段对外施加影响吗?不,我们必须采取一些应变措施。现在,我们正准备继承索尼埃先生的遗志,将犯下的可怕错误纠正过来。」他停了片刻,又说:「而这就得看我们三人是否齐心协力了。」

索菲除了怀疑还是怀疑:「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帮你?」

「亲爱的,因为你的缘故,郇山隐修会才没能将圣杯文献公之於众。你祖父对你的关爱,使他没有勇气去挑战天主教会,因为他担心教会会对他唯一的亲人进行报复,这种恐惧挫败了他。然而他从未找到机会跟你解释,因为你排斥他,从而束缚了他的手脚,让他只有耐心地等了。现在,你必须向世界澄清一个事实,以告慰你祖父的在天之灵。」

罗伯特·兰登已经放弃了准备弄清自己处境的努力。尽管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疑问,然而他知道,眼下只有一件事情对他是重要的了——那就是让索菲从这里活着出去。他所有原先误以为连累了提彬而引发的内疚,现在统统转移到索菲的身上去了。

是我带她去威利特堡,我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兰登揣摩不透,不知道雷·提彬究竟有没有能力,将他们残忍地杀死在牧师会礼堂里。不过,他对圣杯秘密的探索误入歧途,肯定参与过杀人事件。一想到在这间偏僻的、四周都是厚厚高墙的屋子里,即使枪声响起外面也听不到时——更糟糕的是外面还下着雨,兰登就不安起来。何况提彬刚才向我们坦白过他的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