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那很可怕。

在这一刹那我看到的恐怖现象可以说是空前绝后。

我吓呆了──混身冰冷,我不能动,想动也动弹不得。

我很害怕,怕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难过极了。

那扇慢慢开开的门。

那么无声无息。

再过一分钟我就可以看见……

门慢慢、慢慢的开得愈来愈大。

比尔.柯尔曼悄悄的走进来。

他必定吓了一跳!

我吓得尖叫,由床上一跃而起,急忙奔向房子的另一边。

他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他那老实的红面孔变得更红,非常吃惊,嘴张得很大。

「哈罗,哈罗,哈罗!」他说,「护士小姐,怎么啦?」

我突然坠落到现实的世界。

「天哪,柯尔曼先生,你把我吓坏了!」

「对不起!」他咧着嘴笑了,但是时间很短暂。

於是,我才看到他的手里握着一束小小的毛莨花。那是一种很好看的小野花,古丘边上遍地皆是,雷德纳太太生前很喜欢这种花。

他很难为情,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我们在哈沙尼买不到花和其他的东西。坟墓上如果没有花,似乎太寒伧。她生前总是在桌子上那个小瓶里插些花的,我只是想跑过来把一束小花插进去。这好像是向她表示我们没有忘掉她……对吗?啊?有点愚蠢,我知道,不过……这个……我是说……」

我想他这样做很亲切,因为难为情,他的脸通红,好像英国人常有的表现,他们如果感情用事,就会那样,我以为那是一个很亲切的想法。

「啊,柯尔曼先生,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我说。

於是我就拿起那个瓶子,去灌些水,然后,我们便把花插进去。

柯尔曼先生能有这番心意,因此,我实在对他更加赞赏。

他没有再问我因为什么事那样大叫,谢天谢地,他幸亏没问,如果问了,我一解释,便会觉得自己多么愚蠢。

当我整好袖口,并且把罩裙弄弄平的时候,便对自己说:你这个人哪,往后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判断力行事。你不适於这种通灵的事。

我忙着整理自己的行李,把那一天其余的时间都在忙碌中度过,不让自己有片刻闲着。

拉维尼神父很亲切的表示对於我的离开非常难过。他说我的好兴致与判断力对每个人都有很大的帮助。判断力!幸而他不知道我在雷德纳太太房里那个愚蠢的举动。

「你今天没看到白罗先生。」他说。

我对他说白罗说他今天整天都会很忙,要发出一些电报。

拉维尼神父的眉毛往上一翘。

「电报?打到美国吗?」

「我想是吧。他说,『打电报到全世界各地!』但是,我想那只是外国人的夸张。」

於是,我倒有些脸红了,因为我忽然想起拉维尼自己也是外国人。不过,他似乎并不见怪,只是很愉快的哈哈大笑,然后问我有没有那个斜视眼的人什么消息。

我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没听到什么。

拉维尼神父又问我雷德纳太太和我注意到那个人是在什么时候,他怎么会好像蹑着脚想向窗里窥探。

「他特别注意雷德纳太太,这似乎是很明白的。」他思索着说,「自从命案发生后我一直在想那个人是否可能是一个欧洲人,但是扮得好像伊拉克人一样?」

我觉得那是一个新的构想,所以,我便仔细的思索着。我认为那个人当然是本地人。但是,当然,我是根据他的衣服的剪裁式样和黄皮肤才会那样想的。

拉维尼神父表示他打算到房子外面走走,并且到我和雷德纳太太看到那个人站的地方去瞧瞧。

「说不定,他也许掉下什么东西。侦探小说里的凶手总是会这样的。」

「我想在现实生活中凶手更小心。」我说。

我去拿出一些我刚刚补完的袜子,放到起居室的桌子上,好让男人们回来的时候自己拣自己的。然后,因为没有很多的事要做,我就走到屋顶上。

詹森小姐站在那里,但是她没听见我走过来,我一直走到她跟前以后她才注意到我。

但是我早已看出有什么非常麻烦的事发生了。

她正站在屋顶中央,目不转睛的望着前面,脸上露出非常痛苦的样子,彷佛她看见了一件不可能相信的事。

那个情形使我吓了一大跳,你要注意,我在前几天晚上已经看见她烦恼的样子,但是今天迥然不同。

「亲爱的,」我说,连忙走到她跟前,「究竟有什么不妥当了?」

她听到我的话转过头来,站在那里望着我──彷佛她并未看见我。

「什么事?」我继续问。

她露出一种很奇怪的样子──彷佛想咽下什么东西,因为喉咙太干,咽不下去。她声音嘶哑的说:「我刚刚看到一件东西。」

「你看见什么?告诉我。究竟会是什么?你的样子显得很疲累。」

她竭力想镇定下来,但是,她仍然显得很难受。

她仍然用那种彷佛噎得说不出的声音说:「我已经看出来一个人怎样可以由外面进来──而且,谁也不会猜想到。」

我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但是,不能看到什么。

瑞特先生正在摄影室门口站着,拉维尼神父正穿过庭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非常困惑的转回头来,发现到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眼睛里露出一种最奇怪的神气。

「真的,」我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明白些好吗?」

但是,她摇摇头。

「现在不能说,晚一点。我们早就该看出来的,啊,我们早就该看出来的!」

「你只要告诉我……」

但是,她摇摇头。

「我得先想出一个道理。」

然后,她由我身边走过去,踉跄的下楼去了。

我没跟她下去,因为她显然不希望我跟着她,我坐在矮墙上想要思索出一个究竟。但是,毫无结论。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进院子──就是经过那个大拱门。就在拱门外面,我可以看见那个送水的孩子和他的马,还有那个印度厨子,正在同他讲话。没人能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院子里,而使他们看不见。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摇摇头,再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