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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萧敬远已经换上了一身宝蓝色锦袍,早没了之前泥瓦匠的味儿,看着实实在在是个大家少爷模样。且因他和其他少爷们不同,年不足弱冠已经是在沙场上经历了一番生死,又是年纪轻轻被封爲正定侯的,眉眼间自有一股燕京城里侯门少也所没有的英武肃厉之气。

因叶青萱提起,旁边的萧永泽看了眼,笑道;「这可不是大哥哥,这是我家七叔。」

叶青萱一听,倒是有些意外,不由再多看了一眼萧敬远,不知怎么,小脸红了下。

而随行的还有其他萧家子弟,见了这位全家引以爲傲的七叔,也都凑过去,纷纷见礼了。阿萝没曾想这么快就又碰上了,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小红木锤子。

不过好在,七叔仿佛幷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中的自己,只是和萧家几位侄子说着话,又一本正经地叮嘱他们好生照料今日前来的客人,萧永瀚萧永泽等都纷纷应着,丝毫不敢怠慢。

少卿,一行人等离开凉亭,却是做起了捉人的游戏,欢声笑语分外热闹。阿萝趁机隐在人群中低着头躲开,不着痕迹地摆脱了萧永泽,来到了萧永瀚身边。

眼下的萧永瀚和阿萝记忆中颇有不同。

她记得,萧永瀚应是一个文弱秀美的男孩儿,自小爱读书,诗文才情出众,性情恬淡,待人十分温柔,在兄弟间人缘颇好,初见自己时,便对自己颇爲照料。

可是现在呢,萧永瀚看上去却有些孤僻,不要说和前来的其他家姑娘搭话,就是和自家兄弟,仿佛也隔了一层,在这花开如荼的热闹中,他孤零零地站在人旁,沉默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花丛中,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阿萝走近了,对萧永瀚轻笑了下,小声搭话说:「三少爷,怎么不见和大家一起玩儿?」

萧永瀚微微拧眉,低头盯着眼底下那株菊花,根本不理会阿萝的。

阿萝心里越发起了疑心,想着依他这个年纪的性情,本不该如此啊。

於是她凑上前,歪头笑了笑,腆着脸继续讨好地道:「三少爷,这又是什么花儿,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萧永瀚抬起头,木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不要问我。」

阿萝看着那目光中的疏离,微怔了下,几乎不敢相信,这人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她心念一动,有了主意,微一咬唇,做出委屈的样子:「三少爷,你好凶……刚才二少爷就给我讲了绿牡丹的来历,还说了什么绮罗香的故事,你……」

她故意的。

绮罗香,也是一种菊花,是一种当世不曾得见的罕见品种。

但是对於阿萝和上辈子的萧永瀚来说,绮罗香这个名字,更多的是他们的定情曲,是他们在桃花林中甜美青涩的回忆。

但凡他对上辈子有些许的印象,绮罗香三个字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而只要他神情有所异动,她就能知晓,他根本也记得前尘往事。

她不动声色观察着萧永瀚的反应。

谁曾想,萧永瀚在听到绮罗香三个字后,竟是丝毫不爲所动,皱眉,厌烦地道:「我又不是他,爲何要对个陌生人那般殷勤!你既想知道,问他去就是了!」

阿萝听得目瞪口呆,这话如此失礼,这真是上辈子那个萧永瀚吗?便是个寻常人家少爷,也不至於对客人说出这番话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永泽忽而冒出来,上前把阿萝拉开,不悦地道:「永瀚,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叶家的三姑娘,是咱家的贵客,哪里有你这般待客之道!」

萧永瀚却是毫不在意地瞥了萧永泽一眼,嘲讽地道;「既是要讨好人家姑娘,少拿我开刀!」

说完,一甩袖子,漠然离去。

阿萝望着男孩儿绝情的背影,怔了半响,却实在是不知这是爲何。

旁边的萧永泽看她那白净小脸上满是失落,实在不忍心,只好劝道;「三姑娘莫要和他一般见识,我这三弟,自打前些日子落了水,性情大变,遇到哪个都是毫不客气,倒不是独独对着三姑娘来的。我在这里,提他给你赔不是了。」

「落水?」阿萝疑惑地望向萧永泽:「不知道二少爷是什么时候落水的?」

萧永泽挠了挠头,想了想:「也就十几日前吧。」

十几日前……阿萝想起自己,也是落水,落水后,原本那个死去的叶青萝,就变成了小孩儿阿萝。

而萧永瀚变成这般模样,竟然也是和落水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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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菊宴后,叶家几位姐妹同乘一辆马车,不免纷纷回味起在萧家的种种。叶青蓉这次赏菊宴上,表现不俗,燕京城才女之名已经传出,她自己是颇爲满意的,而其他几位姐妹,也是各有所得。

唯独叶青萱,仿佛一心只记挂着那位「七叔」,在那里喃喃自语道:「这个和那些小孩儿可不同,这是个大英雄呢!」

说话间,脸上是一派的崇敬之色。

这话倒是把其他几个姐妹给逗乐了,叶青莲本来有些郁郁寡欢的,如今也忍不住笑道;「可算了吧,年纪大不说,还长我们一辈呢,要说我,萧家二少爷,三少爷,都是极好的。」

旁边冯秀雅听闻,却是撇了撇嘴:「我瞧着那三少爷是好,可是那又如何,人家眼珠子一直围着阿萝转呢。」

叶青蓉想想也是,顿时觉得有些没趣,她在诸多姐妹中,是最不出挑的,若是真要有什么合适的,小小年纪就做亲,自然是紧着姐姐青莲,或者紧着受宠的阿萝,断断轮不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