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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阿萝掰着手指头数,仔细地盘算着自己身边的境况,才知道上辈子以爲的锦綉富贵乡,其实如同元宵节纸糊的灯笼,五彩缤纷看似耀眼,但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别人拿针戳一戳,就呲溜地泄了气。

母亲体弱,娘家没有依仗,哥哥天生眼疾,祖母虽然疼爱自己,可是到底年迈,平日小疼小爱是没问题,婚姻大事上祖母做主找个好人家也是可以,但是遇上这大伯想要欺淩母亲的丑事,她怎么能去找祖母做主?那还不是活生生把祖母气死!

抬眼望去,竟是一片空茫茫,唯一能想到的,不过是父亲罢了。

到底是生身父亲,到底是母亲的夫君,如今母亲爲他守贞险些丧命,他怎么也该回来的吧。

想明白这个,阿萝先是跑到了书房,准备了笔墨纸砚,铺开了宣纸,开始想着给父亲写信。

写什么呢?

阿萝叹了口气,想着父母之间冷淡,若是说母亲思念父亲,实在是不可信,如今只好仗着自己年纪小,厚着脸皮说自己了。

她稍一个措辞,便开始用自己稚嫩的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去,诸如昨夜里女儿梦见父亲,甚是思念,女儿最近落水体弱,几以爲今生今世再也与父亲不能得见,恳求父亲告假归来。

写完了后,她自己读了一遍,简直是小女孩儿絮絮叨叨恳求撒娇,当下颇有些脸红,不过想想,自己如今活生生变成了个七岁小儿,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凡事做不得主,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可以厚着脸皮撒娇了。

想明白这个,她认真地封起来,想着设法出门,偷偷地送到驿站去。

藏好了这封信在身上,她先洗漱了,再去老祖宗处请安,却见老祖宗正靠在富贵花开背垫上,抱着个铜手炉暖手,脚底下杜鹃拿了个美人锤正小心伺候着。

昨日参加那赏菊宴,老祖宗对自己这心爱小孙女自是十分满意,见了她,连忙招呼过来,让她脱了鞋子到软塌上来坐着。

「昨日和萧家的几个兄弟都见过了,哪个更谈得来?」

阿萝一听这话,自然是明白老祖宗心思,便故意道;「萧家几位少爷自是好的,只可惜都是男孩儿,阿萝不喜欢,反倒是萧家几位姐姐,模样长得好,说话也合得来。」

老祖宗听闻,只以爲阿萝没懂,不免噗嗤笑出声;「你啊,还是个傻孩子!」

想着这个,不免长叹了口气:「现在提这事,确实过早了,可我就怕我这身子,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总想着早点替你把一切都定下来。」

阿萝听了这话,望着满头隐银丝的老祖母,自是明白她的心事。

只可惜,她哪里知道,便是生前安排得再过周到,她也敌不过那命运,如今从头来过,总是要自己设法逃脱,再不能像上辈子那般坐以待毙。

阿萝当下只装作不知这其中意思,反而故意拿话岔开:「老祖宗,说起来,昨日个萧家四姐姐,提起来说,城南铺子里开了个新缎庄,里面许多新鲜花样呢!」

老祖宗见这小孙女一心只想着布料衣物女孩儿家的东西,根本没想那男人的事,也只好道;「既如此,便让嬷嬷过来,吩咐管家去采买来就是。」

阿萝却软声哀求道;「老祖宗,管家哪里知道这些花样到底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阿萝想自己去看。这几日姐妹们都去女学,唯独阿萝要养身子,却是不能去,可否让鲁嬷嬷陪着,亲自过去挑挑。」

老祖宗一听这个,下意识要拒绝,不过看着阿萝那充满渴盼的小眼神,再想想她因大病初愈,没有去女学,闷在家里实在是无趣,反而於身子不利,最后也就应了。

「也好,只是应该多叫几个家人陪着,只能去那缎庄,不可贪玩。」

见老祖宗答应了,阿萝哪里还有什么不应的,连忙小鶏啄米一般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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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叶家大门,阿萝顿时犹如离开笼子的小鸟一般,东张望西看看的,任凭鲁嬷嬷提醒,也是根本不听。而待到出了叶家那条巷子,她就开始自作主张了。

「去那家缎庄,是要经过如意楼吧,咱们到了如意楼停一停,姑娘我要去买点好吃的!」

鲁嬷嬷一听,顿时摇头反对:「姑娘,不可,你若想吃,让底下人过去买些就是了。」

阿萝主意早就定了的,自然是不听:「鲁嬷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已经出了府里,老祖宗的话,你就不要一直放在心上了,我们见机行事就是。」

这话说得鲁嬷嬷简直哭笑不得,又是无奈,又是叹息,待还要劝解:「姑娘,你到底年纪小,这个可是使不得,要不然我过去——」

阿萝一摆手:「鲁嬷嬷,下车,我们过去如意楼。」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根本没有给鲁嬷嬷反对的余地。

鲁嬷嬷顿时楞了下,她只见姑娘白净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是根本不容反驳的。

这边阿萝命人停下车,来到了如意楼。

如意楼是在燕京城颇具盛名的糕点铺子,上到宫廷点心,下到日常糕饼,可以说是无所不有了,阿萝进了那如意楼,四处看看,随意点买了一些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