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第 34 章

阿萝觉得自己应该先把萧敬远和那位孙尚书家女儿的婚事搅和了。

可是怎么搅和,她目前也没个想法。

睁着眼睛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最后迷迷糊糊睡去了。

到了第二日,她一醒来,便见前来照料的鲁嬷嬷嘴角都合不拢,她揉了揉眼睛:「嬷嬷,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鲁嬷嬷喜不自禁:「老爷今日一早回来了,已经过去老祖宗屋里,我快点给姑娘洗漱打扮了,等会子去老祖宗房里,就能见到老爷了!」

「爹回来了?」阿萝心里一喜,都有些等不及了,连忙让鲁嬷嬷给自己洗漱打扮了,早膳也来不及吃,便要奔去老祖宗院中。

到了老祖宗房中,便见家里大伯和三叔都在,正围着老祖宗说话,而在下首位置,坐着一位青年男子,身形比起大伯和三叔都要健壮许多,脸上綫条硬朗,含笑正陪着老祖宗说话。

这便是父亲了。

她站在门口处,望定父亲,是恍如隔世之感。

父亲是一个武将,是叶家三个儿子中唯一的武将,多年戎守南疆,很少得返,是以她和这个父亲幷不熟。

年幼时,便是父亲归来,她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唯一记得是那次,她十岁那年,母亲没了,父亲归来后,守在母亲灵堂前,一夜白头。

她当时没了母亲,心里也颇觉茫然,想起彼日种种,又痛彻心扉,只是小小年纪,不知道和谁诉说罢了。

便是有老祖宗的疼爱,可是那终究不同,她模糊地意识到,老祖宗和母亲是不一样的,她娘死了,她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那晚她实在睡不着,便摸黑爬起来,悄悄地来到灵堂前,偷偷地过去看看,却见到父亲正守在灵堂前。

其实她是想和父亲说句话的,想着父亲抱一抱自己,哪怕他只是叫声阿萝,她心里也会安慰许多。可是她站在那里大半个时辰,父亲幷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后背綳紧,跪坐在那里,怔怔地望着灵堂上的牌位,一声不吭。

阿萝甚至现在还记得,灵堂上那袅袅的烟香气侵入耳鼻的滋味。

那种味道,后来跟随着她许久,一直到她嫁到了萧家,成了人妇,幷有了自己的胎儿,才慢慢地散去。

多少年后,当她心止如水地面对着那漫长黑暗时,想起父亲,最能记起的便是他僵硬挺直的背影,以及那袅袅炉香。

如今的她,穿过了生和死的间隔,以着七岁孩童的身份,仰着脸望向父亲,却见父亲还不到三十岁的模样,眉眼犹如刀斧随意凿刻,略显粗犷,却充满力道,大刀阔斧地坐在老祖宗下首,仿佛这区区一个暖房根本装不住属一个戎边武将的豪迈。

「阿萝?」叶长勋也看到了站在门槛上的女儿,见她清澈的眸光中带着打量和陌生,不由得有些纳闷。

他幷不明白,才四个月不见,怎么女儿倒像是十年八年没见自己了。

旁边老祖宗有些无奈地看了二儿子一眼:「还不是你,长年不在家的,就连自己女儿都生分了。」

说着,便招呼阿萝过去她怀里。

阿萝抿了抿唇,走到了老祖宗身旁,半偎依在她怀里,不过那双眼睛却是一直看向父亲的。

叶长勋看着女儿那依旧打量的目光,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常年打交道的都是南疆的将士,幷不知道这个和自己妻子如此相似的小小孩儿,自己该如何应对。

这么想着,他竟不自觉地望向了一旁。

旁边,隔着几个人的距离,是宁氏。

宁氏今日穿的是半旧耦合色夹袄,下面是白色长裙,衣着可以说甚是寻常,可是任凭如此,有她所在之处,便生生有了文雅淡泊的气息,仿佛一支幽莲在悄无声息地绽放。

他目光凝了片刻,呼吸竟有些发窒,微微抿唇,便要挪开视綫。

谁知道原本微垂着头的宁氏,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竟抬头看过来。

一时之间,四目相撞。

宁氏白细的脸颊微微泛红,勉强笑了下,却是道:「阿萝是傻了吗,快叫爹爹啊!」

阿萝偎依在老祖宗怀里,却是故意不叫爹爹,却是小声道:「娘……」

叶长勋的视綫依然胶在宁氏身上,只见她双颊如霞,颇有些尴尬地道;「阿萝今日这是怎么了……」

叶长勋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别吓到阿萝。」

就在这时,阿萝脆生生地喊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