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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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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的三个小家伙还没醒,睡得很熟。谢崇华进去后车厢显得窄了,便将孩子从嬷嬷那接了过来,让嬷嬷去别的车。

一家五口,不过分开几天,却觉漫长。夫妻两怕吵醒他们,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互相瞧着,眼里尽是要说的话。幽幽隐入的银白月色,将那眼底的轻柔都收入眼中。

行了一刻,许广在外头说道,「那我带王妃他们去住所了。」

谢崇华答应一声,齐妙往外看去,许广已经领着王妃一队人马往另一边去了。她好奇道,「王妃不跟我们住吗?」

「嗯。利安离京师近,会当做据点。所以可能会长住,到底是王爷一家,怕你和姐姐每日要低头问安,小心陪同,住得不自在。」

齐妙笑看她,「还是二郎想得周到。」

谢崇华说道,「王府离得倒也不太远,穿过一条小巷就是了,明天带你去认路。」

「明天能有空吗?」

她问的很轻,怕吵醒孩子,也怕他愧疚。谢崇华也微顿,拧眉想了想,「明天编排大军,可能要晚点。」

「不急的,你先忙,明天内宅肯定也有很多事要忙,你得空我还未必有空呢。」齐妙笑问,「你要什么时辰出门?」

「寅时就得去了。」

「那等会我们还可以一起用个早饭。」

谢崇华伸手摸她的脸,「说我瘦了,你才是真瘦了。」他又道,「姐姐跟我们一起住,五哥不去军营,等商行的事忙完了,应该会常在家。你碰上什么事,崇意解决不了的,你就找五哥。」

「嗯。」

说着话,已经到家了。

此时谢嫦娥也醒了,抱着女儿下车,才见了弟弟,「二弟。」

「姐。」

谢崇华让人去抱青青,谢嫦娥阻了他,「睡着了,换手抱怕她醒。不用顾着我,你还有三个要照顾呢。」

一行人低声细语,进了大宅。声音窸窸窣窣,还是惊醒了小玉。小玉揉揉眼,总觉趴着的肩头比起娘亲的来要小得多,还有些硌人。她偏头瞧去,见了这人侧脸,大喜,立刻环住他的脖子,「爹爹。」

谢崇华轻拍她的背,笑问,「将你吵醒了?是爹爹的错。」

「才不是。」小玉抱着他,不肯松开了,「爹爹太坏了,竟然想等我睡醒了才让我瞧见。」她打了个呵欠,还是困的,又趴回了肩头,便瞧见入了眼里的宅子,「我们又搬新家啦?我刚在院子里种了一堆豆子,还没等发芽呢。」

童言无忌,可话里隐藏的意思,他却听得明白,「爹爹会很快给玉儿一个安定地方,让你好好种豆,种树也行。」

小玉这下更高兴了,「嗯。」

从大门进她的房间不过十几丈的距离,可等他要将她放下时,却发现女儿又睡着了。小手还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生怕他跑了似的。齐妙轻轻松开她的手,只见丈夫衣领那块都被抓出褶子来了。给女儿盖好被子,又去看了斐然嫣然。

等回到房中,已快天亮,也没时间睡了。谢崇华知道妻子爱干净,出门前已经让人烧水,这会水已上好,齐妙洗了个脸,见他已换了身衣服,便放下脸帕,上前给他系腰带,「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出去,你再睡会吧。」

「才睡一会,等会起来脑子更糊涂。」谢崇华让她去洗身,等会还能睡一个时辰。

「等你出门了再洗不冲。」齐妙为他束好腰带,俯身将长衫褶子抹平,又拉他到桌前,散了发,取了那白玉冠来,重新为他束发。这才觉得丈夫精神了许多,「王爷要给你封什么职位?」

「参军。」

参军犹如军师,倒是意料之中。齐妙说道,「旗开得胜,也愿往后能如鱼得水。」

发已束起,手还在拿着梳子将那鬓角碎发顺平。谢崇华握了她的手,起身将她抱住。齐妙动了动,就听他在耳边压低了嗓音,「别动。」

再动就忍不住乱了发,乱了衣了。

齐妙不动,抬脸看他,没像平时那样逗他。直到外面一声鸡鸣,才垫脚亲了他一口,不舍道,「快去吧。」

谢崇华好一会才松手,温声,「你也去洗洗身睡吧。」

小别胜新欢,果然不假。齐妙送他出门,真想跟了去。瞧了好一会,直到看不见了,才回了屋里。洗净身子,就睡下了。睡得昏沉,下人就来敲门说天亮。坐在床上好一会才回神,打起精神去料理内宅。

这宅子很是宽敞,不过可能是久没人住的荒宅,还没有收拾齐整,显得有些阴恻。

齐妙命人将杂草拔了,里外抆拭一遍,等明天得空,她亲自去挑些小树盆栽来。哪怕是暂时住的地方,也要让儿女觉得这里是家,而不是他乡。

谢嫦娥昨晚也没怎么睡,躺了一会早早起身,见她已起,笑道,「你倒是厉害,睡了这么一会也能爬起来,我差点要沾在床上,起不来了。」

「昨晚没睡呢,睡不着。」齐妙见常青跟在一旁,笑道,「青青也起这么早。」

常青唤了她一声,不见表姐在,就没吭声了。谢嫦娥让她自己去玩,不要走远,就和齐妙一起忙去。

常青人生地不熟,也不爱走。坐在客厅里下人要抆拭桌椅,往后院去下人在拔草没地方站,甚至回房都有人在打扫。她唯有跑到门口,这才不见人,便坐了下来,托腮看着门前那卖馄饨的小贩忙来忙去,一看看了好半天。

清扫完院子的下人出来瞧了瞧大门,那牌匾挂的还是以前的,就和人一起抬了梯子来,准备将那门匾取下。

马蹄声响,叮叮咚咚停在门口一侧。陆正禹从车上下来就看见青青坐在那,一如既往的发呆不语,安静得像棵树。

常青和他还是不亲近,虽然敌意少了许多,但依旧不同他说话。

「青青。」

闻了这轻缓得耳熟的语调,常青顿了顿,抬头望那看去,就见陆正禹正往这走来。她收回视线,继续看那馄饨摊子,起太早,有点饿了。

陆正禹见她不搭理自己,没有介意,快要走近,忽然那站在梯子上的下人惊声「小心!」

他和常青同时往那看去,只见那牌匾从下人手中脱落正往下坠,看得常青瞪大了眼,一瞬惊愣得不能动弹。耳边只听见有人急声喊她名字,千分的担心,万分的恐惧。随后便见那人一把将她护住,沉重的门匾在他肩胛上叩出沉闷声响,下人慌忙上前将门匾拿开。

陆正禹冷汗涔涔,松开她左右看看,「有没有受伤?」

常青怔神看他,摇了摇头。然后她看见他惨白紧绷的脸上神色瞬间变成欢愉,「没事就好,回屋里吧,这里危险。」

常青抿紧了唇,想问问他疼不疼,可到底是问不出口。起身往里走,跨过门槛,回头看他,已是捂着胳膊,让下人去拿药。她又看了一会,见他瞧来,顿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开。小步跑回去,刚好碰见母亲出来。

谢嫦娥见她埋头往里跑,将她拦住,笑道,「地都洗过一遍了,滑得很,不要乱跑,知道吗?」

常青默了默,微微抬眼,「他受伤了。」

「谁受伤了?」

常青没答,往自己屋里跑去。谢嫦娥皱了皱眉头,直起腰身,就见陆正禹进来。惨白着脸像在摁着胳膊,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陆正禹笑笑,「不小心被东西砸了一下,不疼。」

谢嫦娥拧眉,「不疼你倒是不要捂着,快回屋,我给你上药。」她走了两步,又想起方才女儿的模样,将两件事放一起,就想通了,「你受伤是因为青青?」

陆正禹觉得瞒着她也不好,反正冲早会知道,惊讶道,「原来我夫人是神算,让我看看,是不是有通天眼。」

「没个正经,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谢嫦娥拿他没办法,轻责一句,就作罢不问了。进了屋,翻了许久还是没找到药,行李不多,但在冀州收拾得太快,东西都是胡乱塞进箱子里,现在要找就难找了。好在下人跑得快,附近又有药铺,买了跌打酒回来。

陆正禹脱了一只袖子,露出已经淤青的肩胛,肿得像肉里放了个馒头,看得谢嫦娥直皱眉,「怎么伤得这么重……」

「不重,又没破皮。」

话落,刚去买药的那下人又折回来问道,「二爷,那门匾卸下了,要换上谢府,还是徐府?」

陆正禹想了想,单单是谢府的话,商行里的人要找自己难寻路,自己是长,也为了叫得顺口,说道,「徐谢二府。」

等下人走了,谢嫦娥了然,「原来是被门匾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