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班崔太太说，「我丈夫去世后我就把它卖了，后来又转手好几次。」

「班崔太太说她真的不介意我们对这房子做了翻修。」玛力娜说。

「要是你们不这么做我会非常失望的。」班崔太太说，「我是非常急切而又兴奋地到这儿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村子里流传的大大小小传言。」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在这个乡下地方找水管工是多么困难。」齐琳思小姐动作俐落地快速咀嚼着三明治说。「那其实并不是我的工作。」她继续说道。

「每件事都是你的工作，」玛力娜说，「这你也明白，艾拉。家里的工作人员、水管工程，还有和建筑工人理论都是你的事。」

「这个村子的人似乎从没听说过观景窗。」艾拉向窗口望去，「景色很美，我必须承认。」

「美丽的英国传统乡村景色，」玛力娜说，「置身屋中就能感受到这种气氛。」

「要是没有那些树，就看不出这儿是乡村，」艾拉．齐琳思说，「下面的住宅区正不断发展。」

「我那个时代还没有这些」班崔太太说。

「您是说，您以前住在这儿的时候，除了这村子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班崔太太点点头。

「买东西一定很不方便。」

「我不这么认为，」班崔太太说，「我认为容易得很。」

「有个花园我能理解，」艾拉．齐琳思说，「但是你们本地人似乎也自己种菜。去买不是更容易吗？不是有超级市场吗？」

「这倒是，」班崔太太叹了口气说，「可是吃起来味道并不一样。」

「别破坏了气氛，艾拉。」玛力娜说。

门开了，杰森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亲爱的，」他对玛力娜说，「我真不想打扰你，但是没办法，你不介意吧？他们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玛力娜叹口气站了起来。她无精打采地慢慢走向门口。

「总是有事，」她嘟囔着，「真抱歉，班崔太太。我想这不会超过一两分钟。」

「气氛，」当玛力娜走出房间，并关上了门，艾拉．齐琳思说，「您认为这屋子有一种气氛吗？」

「我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班崔太太说，「这只是一栋房子。在某些方面非常不方便，在其他方面又非常温馨舒适。」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的。」艾拉．齐琳思说。她飞快地瞥了班崔太太一眼，「说到气氛，对了，那件谋杀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里没有发生过谋杀案。」班崔太太说。

「噢，得了，我听说过那些故事。总是有故事的，班崔太太。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就在那儿，对吧？」

齐琳思小姐边说边朝壁炉那边点着头。

「是的，」班崔太太说，「是那儿。」

「那么就是有谋杀案了？」

班崔太太摇摇头：

「谋杀案并不是在这儿发生的。那个被害的女孩是被带到这儿来，放在这房间里的。她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

齐琳思小姐看来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也许，要让人们相信这件事有点困难吧？」她问。

「您说得很对。」班崔太太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出事的？」

「早上女佣端着早茶进房来的时候。」班崔太太说，「那时我们有女佣，您知道。」

「我知道，」齐琳思说，「她们都穿那种瑟瑟作响的印花裙。」

「我不能肯定是不是穿着印花裙，」班崔太太说，「那时可能已经穿上了罩衫。不管怎么样，她冲了进来，说在图书室有一具女屍。我说了声『胡说八道』，然后叫醒我丈夫，一起下去看。」

「而屍体就在那儿。」齐琳思小姐说，「哎呀，什么怪事都有！」她突然转头朝向门口，又转回来。

「要是您不介意的话，别把这事跟葛雷小姐说，」她说，「知道那种事对她不好。」

「当然，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班崔太太说，「事实上，我从没提起过。那是发生在好久以前的事了。可是她难道不会──我是指葛雷小姐，不会听说吗？」

「她跟现实生活接触并不很多。」艾拉．齐琳思说，「您知道，电影明星们可以过一种相当与世隔绝的生活。事实上，我们经常得照顾他们的生活。生活琐事使他们心烦意乱，对她也是。最近一两年她病得很厉害，您知道。一年前她才开始东山再起。」

「看起来她喜欢这栋房子，」班崔太太说，「而且感到在这儿她会很快乐。」

「我希望这能持续一两年。」艾拉．齐琳思说。

「不会比这更长吗？」

「嗯，我很怀疑。您知道，玛力娜是那种容易以为自己找到了心灵归宿的人。但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吗？」

「是的，」班崔太太说，「生活并不那么简单。」

「如果她在这儿生活得快乐幸福，那对他来说是意义重大。」

齐琳思小姐说，她又狼吞虎咽了两块三明治，这种吃法好像是要去赶火车似的。

「您知道，他是个天才。」她接着说，「他导演的电影，您看过哪一部？」

班崔太太觉得有点尴尬。她去电影院完全是为了看电影故事的。那一长串的演员表、导演、制片人、摄影以及其余的一切都只在她眼前掠过。事实上她经常连影星的名字都不加注意。但是，她并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这个弱点。

「我搞不清楚。」她说。

「当然他要争取很多东西，」艾拉．齐琳思说，「他得到每一样东西也得到了她，而她并不容易相处。您知道，你得让她快乐；我想，让人快乐实在很不容易。除非，他们，他们是……」她犹豫着。

「除非他们是那种天生快乐的人。」班崔太太接续道，「有些人，」她沉思着补充说，「喜欢自己惨兮兮的样子。」

「噢，玛力娜不是那样的，」艾拉．齐琳思摇摇头说，「应该说是，她的情绪起伏太大。您知道，一会儿高兴得不得了，为每件事而欣喜雀跃，为每件事而心满意足，感觉世界多么美妙。然后总会发生了某件小事情，她的情绪就落到了另一个极端。」

「我猜那叫做喜怒无常。」班崔太太含糊地说。

「是啊，」艾拉．齐琳思说，「喜怒无常。他们都有些喜怒无常，或多或少，但是玛力娜．葛雷比大部份人严重得多。这我们最清楚了！她的故事我说也说不完呢！」她吃了最后一块三明治，「谢天谢地，我只是个公关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