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晚上八点十五分

老妈和琳达去琳达家庆祝她们正式出柜；保罗和爱丽丝关在我的旧房间里，在我的怪人乐团海报下做人，祝他们好运；我帮科尔和莱恩洗澡，温蒂则在哄瑟琳娜睡觉，其中一个方法是站在房门外听她哭。我帮莱恩抆干身体时，科尔在浴缸里拍水，拚命挤他的橡胶海豚，每挤一下就会喷出水，玩得不亦乐乎。「海吞。」他说。

「不要那么王八蛋，科尔。」莱恩说。

「嘿！」

「那是驴子的意思。」莱恩格格笑。

「别再当只聪明的驴子。」我说。

他想了一下那个问题。「你是个驴子洞。」他说。

「不要乱讲话，不然我会踢你的驴子喔。」

一秒钟后他开始狂笑，笑到我都可以看到他的肋骨在振动。

「踢你的驴子。」科尔在浴缸里复述一遍。他把海豚高高举起，再让它们掉到水里，溅得我们一身水。「妈的！」

「科尔！」温蒂从门口斥道，给我一个苦笑。「我们在解决这个问题。」她对我说。

「听起来他已经知道窍门在哪里了。」

「妈的海吞！」科尔开心地说。

我要当爸爸了，我心里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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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感觉好像夏令营的最后一天。」温蒂说。她坐在科尔的床边，我坐在莱恩的床沿，这里以前是温蒂的卧房。「明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

「你一个人带这三个搭飞机没问题吧？」我用理性逻辑转移情绪，我们家的人向来如此做，老爸永远与我们同在──，我们的父母就算过世了，还是能继续影响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说他们从来不曾离开。我的兄弟姊妹和我会永远试着要面对真实的情绪──我们与外人相处会有不同程度的成功，但彼此之间的相处却一直失败，有时还一败涂地，我们之间的误解太根深蒂固，就像这栋房子墙壁后埋藏的管线，也像一触即发的断路器。

「我会应付得很好。」

「巴利怎么办？」

「没事啊，不要想太多。」温蒂叹口气，看着她熟睡的儿子，她的表情混杂着爱、痛苦和忧虑。我还不知道那种感觉，但很快就会懂了。

「我的生活很不错，跟了一个好男人。」温蒂说。「我就是爱他那个样子。有时候他是什么样的人对我而言并不够，但大多数时间那样就够了。有些女人会离开去找更好的，我很羡慕她们，但我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而且有多少女人最后真的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她耸耸肩。「没有人做过这种研究。」

「那霍利呢？」

「没有霍利。霍利只是一个幻想，我对他而言也是如此。那种感觉像在时空中旅行，我们一起睡觉，当成是纪念我们小时候那段时光，不是因为还有什么别的或一些完全没有用的爱情。」她离开床，跪下来亲熟睡的儿子。温蒂教我怎么骂人，上学前会帮我搭配衣服、梳头发，当我半夜做噩梦醒过来时，她会让我和她一起睡。她经常谈恋爱，每次都轰轰烈烈，每段感情都谈得像参加奥运比赛一样专注。现在她是母亲和妻子，每晚都要想办法哄她吵闹不休的孩子入睡，不让她儿子学会说脏话，声称浪漫的爱情毫无价值。有时看到你的手足变成这样真教人心碎，或许这就是我们离彼此远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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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五十五分

我走到地下室，发现菲利浦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我装现金的旅行包。「里面很多钱。」他说。

「是啊。」

「我可以拿一点吗？」

「『一点』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