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我并不太懂。」我说。

「这么说吧,她吓坏了,此中大有理由。她一直都威胁你太太,加以恐吓,而现在好了,她惹出了事,你太太死了,警方在找她。她知道这一点,就会一头躲进洞里去,你可以这么说。她要使自己和我们中间的距离,尽可能越大越好;她可不愿自己露面,也一直害怕搭公共汽车。」

「但你们会找到她,是吗?她是个外表显着的女人啊。」

「呵,不错,我们总会找到她的,这些事得花点儿时间,那也就是说找对了路的话。」

「但你以为是别的路子呀。」

「这个,你知道我一直奇怪的是甚么吗?是不是有人付钱给她,要她说那种话。」

「那么,她也许就更急急於要离开了。」

「但是另外那一个人也会担心的,罗先生,你得想到这一点。」

「你意思是,」我慢慢说道:「付钱给她的那一个吗?」

「不错。」

「假定那是……那是个女人付钱给她。」

「假定有个甚么人有那种想法,他就开始寄起无头信来。那个女人也吓坏了,你知道吗?她原意并不是要出这种事的。不论她是多么希望那个吉卜赛女人,把你太太从这地方吓走;但却没想到结果竟会使罗太太一命呜呼。」

「不错,」我说:「死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想吓吓我们──恐吓我太太,再吓吓我离开这儿。」

「而现在受到惊吓的是谁呢?造成这次事故的那个女人,那就是黎爱瑟太太。因此她就会坦白说出来,是谁付钱要她做的。她就会提出名字来,说是谁谁谁付的钱。而那个人会不乐意有这种事,罗先生,他会乐意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假定的这个未知的女人,甚至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吗?」

「男人或者女人,总有个人付她钱。唔,就有人会要她很快地不吭声,不是吗?」

「你想她或许死了吗?」

「有这种可能,不是吗?」金恩说道,这时他突然转变话题:「罗先生,你知道『痴舍』那处地方吗,就在你们家树林那边的山顶上。」

「知道,」我说:「怎么了?内子和我找人把那里修理了一下。偶尔我们也去那里,但不是经常去。当然最近没有去过,为什么问?」

「这个,你知道的,我们一直在到处搜寻。我们找过那处『痴舍』,都锁上了。」

「没有啊,」我说:「我们一直都懒得去锁它,里面半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有几件零碎家具。」

「我们认为很可能黎老太太在用那处地方,但却找不到她的踪迹。然而,我们却发现了这个,反正我也要拿给你看看。」他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雕金打火机来,这是只女用打火机,上面用钻石镶了一个「C」字母。「这不是你太太的吧?」

「有C字母的绝不是,不是,不是爱丽的,」我说道:「她并没有像这一种的东西。也不是葛小姐的,她的名字叫莉娜。」

「它就在那上面,甚么人掉在那里的,这是一种高级的──贵得很呢。」

「C……,」我说道。深深思索后又说:「我想不起跟我们一起的人,谁的第一个字母是C,除开是可瑞。但是我真不明白,她会沿着那条草木繁密的小径,爬到『痴舍』那里去。再说,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相当长,大约有个把月吧,我也没见过她用这只打火机。或许我并没有注意;葛莉娜小姐也许知道。」

「好吧,你拿去给她看看。」

「照办,不过如果真是这么回事,真是可瑞的,我们最近在『痴舍』都没见到它,这倒是一件怪事。那里的东西并不多,照说像这种东西掉在地上,一定看得见──是掉在地上吗?」

「不错,相当挨近那条长躺椅。当然,任何人或许在『痴舍』住过。你知道,那地方很方便,任何时候一对情人可以在那里会面。我会问问本地人,不过他们不可能有像这样儿的打火机。」

「还有位哈劳黛,」我说:「但她会有像这样特别精致的东西吗?我很怀疑;而且她在『痴舍』里做甚么?」

「她是你太太相当要好的朋友,是吗?」

「不错,」我说:「我想爱丽在这里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她。」

「呵。」金恩警佐说。

我瞪着他:「你该不会以为哈劳黛是……爱丽的仇人吧?那就太荒唐了。」

「看不出有甚么理由她会是仇人,我同意这一点,不过你对女士们是绝不了解的。」

「我以为……」我说,然后停下来,因为我所要说的,看上去相当古怪。

「是甚么?罗先生。」

「我相信哈劳黛原来和一个美国人结婚……一个姓劳的美国人。而内子在美国的主要信托人也姓劳──劳斯坦。但姓劳的人一定成千上万,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完全只是一种巧合。对所有这些事,又该做些甚么呢?」

「那似乎不可能,不过当时……」他闭嘴不说了。

「奇怪的是,我以为就在出事那天……就在这里……在这个郊区的乔治餐厅,见到劳斯坦……」

「他没有来见你吗?」

我摇摇头。

「他同一个人一起,看起来很像哈小姐。但也可能是我看错。你知道的,建造我们房屋的就是她哥哥。」

「她对这幢房屋很有兴趣吗?」

「没有,」我说:「我认为她并不喜欢她哥哥的建筑式样。」这时我站了起来:「好了,我不再占用你的时间了,设法把那个吉卜赛人找到吧。」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会停下来不找的,法医也要找她呀。」

我道过再见便走出了派出所。说起来也真邪门,这种事常常发生,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哈劳黛就在我经过邮局时,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们两个人都站住了,她说话还有点儿难以为情,那就是遇见最近丧亲失偶的人所常有的表情。

「美克,我真是太为爱丽难过了,甚么话都说不出来。人人向你说东道西,真是恶劣。可是我刚刚……刚刚也说了那些话。」

「我知道,」我说:「你对爱丽很好,使她在这里有如归之感,我一直都很感激……有一件事情我要问问你,而我想最好在你回去美国以前,现在就问问好了,听说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吧。」

「我想尽快的走,在那边有很多事情要料理一下;还有……如果你想把房屋卖掉的话──我想这会是你离开之前要办的事吧──如果这样……如果这样,我很想有第一承购权。」

我盯着她,可真出乎我意料之外,我真没料到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乐於买下来吗?我还以为你连建筑的式样都不喜欢呢?」

「托尼哥哥向我说,那是他生平的杰作,我敢说他确实说过。我料到你会要一笔大价钱,可是我付得起,我喜欢有这么一幢房屋。」

我止不住想这真是古怪,她对我们的房屋,从来没有表示过最起码的欣赏;我也感到怀疑,就像以前怀疑过一两次那样──她和她住在远地的哥哥真正有甚么关联。对他真有莫大的崇拜吗?有时,我几乎认为她不喜欢他,乃至於痛恨他呢。她谈到他时,一定用非常古怪的方式。但不论她的真正感情是甚么,对她来说,他代表着了不起──很重要的人物。我缓缓摇了摇头。

「我很明白,你以为由於爱丽过世,我愿意把这片地方卖掉离开,」我说:「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回事。我们在这儿住过,生活得很快乐,是一处我最能记得她的地方,我不卖『吉卜赛庄』──绝不考虑!这一点你可以确定。」

我们目光相遇,那就像我们中间的一场打斗,然后她的眼光低下去。

我在行动和说话这两方面,都鼓起了勇气。

「这本来不关我的事,不过你以前结过一次婚,先生的大名是劳斯坦吧?」

她望着我,沉默一阵子,然后猝然说道:

「不错。」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