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英雄传说
传说,濒临大时代,或世逢大难,必出妖孽。
也生英雄。
英雄,并不是在太平盛世时出现的,而是只会在乱世及苦难中
成长、茁壮、诞生,俨如一颗短暂而光芒万丈的流垦,普照万世,让
迷惆无援的众生惊鸿一瞥。
而人间的英雄,双以神州最多,包括有名的……
与及“无名”的。
每位英雄也曾为众生流下不少眼泪。
包括那些已经流了出来的。
和那些只凝于眼眶,至死也不会流出来的……
还有一个传说。
据说,天上某些星星,都象征着特殊的人或灾难。
而其中一些极为特别的星,每一颗,更代表着一传说──
英雄。
传说。
为了争取时间,聂风与梦一直各展轻功在通道之间飞驰,穿过
一条通道又是另一条通道,也不知要穿过多少通道方能停下。
然而,约飞驰半个时辰后,聂风蓦觉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俩
已进入了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山洞!
但见眼前的山洞约为了方二十丈大小,也是铺满红砖,除了广
阔,这个山洞的建筑似无甚稀奇,惟最令人纳罕的是,山洞之内,
赫然整齐排满了一副副的──
石棺!
这些石棺,少说也有数十之多,贿尽朝着一样物事排列,宛如
石棺在向这物事跪拜似的,虽然洞内灯光昏黯,但聂风一眼便看清
楚那是么东西了。
那是──
一根长的约五丈、粗逾三尽的铁柱!
而这根铁柱的上端,早已贯穿洞顶而上,而在下一端,却没在
地上一个径阔六的通路内,铁柱与通路之间仍有少许空隙,可容
人身穿过,然而这条通路,究竟会通往什么地方?
乍见洞内如此情景,聂风不禁对梦道:
“梦姑娘,这里为何曾有这样多的石棺?”
梦今回并没有即时回答聂风,却向洞内所有石棺合掌一揖,眉
目之间竟尔泛起一丝深深的哀伤,隔了半晌,方才回答聂风的问
题:
“这里放着如此多的石棺,只围为要以它们来存放,那些世世
代代在这里守护倾城之恋的遗体,而那些遗体,正是……”
“我历代的先人……
说到这里,梦那如迷雾般的眸子,不期然闪起一片泪光。
啊!原来棺内的全是梦的先人?原来她与她的先人皆要世世
代代守护这里?难怪她始终没有迁出那座看来已有千年历史的红
色砖屋了。可是聂风仍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他问:
“梦姑娘,这些…既然全都是你先人的灵枢,却何解在石棺之
上,并没刻上你先的名字””
是了!这数十副石棺,竟没有一副是有半个字的,何解?
梦的答案居然出乎意料之外,她道:
“因为,若与这个山洞下葬着的那人相比,我的先人皆自觉不
是什么东西,他们认为自己的名字根本无足轻重,故索性吩咐后世
子孙,不用把他们的名字刻在棺上。”
“而且,每副棺木,还要朝着那人所葬的地方摆放,以示他们衷
心的敬意……”
听至这里,聂风终于明白何以这些石棺像在向当中的铁柱跪
拜了,原来有这样一个原因,然而梦的先人皆自愧不如的那个人,
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人既葬在这个山洞上,那,当中那根铁柱与及那条径阔六
尺的通路,是否正是那人葬身之地的惟一入口?
聂风道:
“梦姑娘,若聂风猜得不错,那人定是葬在这根铁柱所通的地
方无疑。”
“嗯。梦微微点头。
聂风续道:
“这人既然是你先人最为敬重的人,那这个人定必与‘倾城之
恋’有莫大关连……”
梦并没有否认:
“不错!这个葬在山洞下的人与倾城之恋的关系非常密切,聂
大哥,我们这就下去见一见这个人,如何?”
言毕,梦已步至那根铁柱之畔,聂风连随赶上,惟正当他愈来
愈接近那根铁柱时,他方才发觉,那根铁柱的颜色极端怪异,似为
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所铸,这种金属虽不知名,却又使聂风感到似曾
相识……
啊!聂风倏地记起来了!在无双城城门之前,矗立着的那根
亥着“武圣”二字的铁柱,正是以同样颜色的金属铸成!
“哦?这根铁柱,不正和无双城门前的那根铁柱,以同样的金
属铸成!”
梦幽幽的答:
“它们当然是以同一种金属所铸,因为──”
“它们根本是──”
“同一根柱!”
“同一根……柱?聂风抬首瞥着铁柱直插的洞顶,如今他与梦
正身处在无双城下五十丈之深,若眼前这根柱与无双城门前的柱
是同一根的话,那即表示,这根柱与地面上的柱是相连的了?
“很惊讶吧?”梦道:
“这根铁柱确与无双城门的住一脉相连,故从这个山洞深入地
底的深度可以推想,这根铁柱至少有五十多丈长度,更不计它继续
延伸而下的另一段长度……”
聂风非常诧异:
那,既然两根柱均是同一根,如今在我们头上的岂非便是
一一无双城门?”
梦闻言点头:
“不错!如今在我们五十丈之上,正是无双城门!”
五十丈!真是一个不少的数字!一根至少五十丈长的铁柱,
难怪强如无双城主独孤一方,亦无法把它连根拔起!
聂风愈听愈是吃惊,追问:
“但,当初与建这个地下山洞的人,为何要把一根这样长的铁
住插迸地底?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梦答:
“我和我的先人虽然要守护这里,但至今仍不知这根铁柱的尽
头在哪?它到底有何功用?”
聂风道:
“梦姑娘,那你和你的先人又为何要守护这里”听你的语气,你
和姥姥好像亦从没有见过真真正正的倾城之恋……”
梦听罢只是摇头苦笑:
“这个……容后才再谈吧!如今距姥姥苏醒的时间已不足半
个时辰,聂大哥,我们还是快点下去为上!”
梦说着回眸凝视聂凤,一双眸子更是如雾迷离,道:
“我知道,即使不是要寻找倾城之恋制肘姥姥,聂大哥你也很
想知道,究竟倾城之恋是怎么一回事的,是不是?”
聂风会意一笑,实在衷心佩服,梦意能看透他的心意。
不错!虽然聂风并不渴望能得到倾城之恋,也不太畏惧姥姥
苏醒后的狙击,惟他一直在追寻倾城之恋的犹,既然如今已到了这
个地步,无论这个山洞下是血河火海,他也会继续追查下去……
更何况,梦曾那样奋勇救她,即使不为了倾城之恋,他也不会
在此刻弃她而去……
此刻,梦与聂风又意外地互相凝视,她看着他,他更看着她
二人就这样默视良久,四目交投,面对着这个在其两位妹姊口
中所形容的天下第一美男,梦终于“不敌”,徐徐移开视线,羞涩的
道:
“别再耽误了,聂大哥,来吧!”
“吧”字一出,她已沿着那根铁柱展身一纵,直向山洞之下跃
去!
聂风瞧着她那弱质珊珊的背影,双目竟不期然泛起一丝异常
怜惜之情……
梦给风的印象极佳,本已不在话下,然而为何在此时此刻,他
竟会为她而泛起一丝怜惜之情?
是因为他认为她可怜?还是因为,他早已明白……
真相之前是假象,假象之前是真相的真理?
然而无论如何,他已不由分说,与梦一起跃进更深一层的秘
地!
当小南与小猫一觉醒来的时候,原来已是黄昏。
屋内一片死寂,死寂得连小孩子也感到气氛极不寻常,小猫搓
着她那双惺讼的睡眼,对身畔的小南道:
“大哥,怎么天已开始暗了?我们究竟睡了多久啊?”
小南仍然如在梦中,答:
“你问我,我双问谁”你自己为什么不竖竖指头算算?”
小猫倒真的像头小猫般听话,居然竖起指头算了起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可是她平素实在是太懒了,梦教她念书时,她不专心向学,
算来算去,还是算不出所以然来,小南不耐烦的道:
“嘿!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瞧你!没有美貌已不用说
了,连智慧也欠,还时常自称是什么涉女,待我来!”
说着也竖起指头算了起来。
然而这回,没有须的小南也要烧须了,见他算了许久许久,算
至十根指头也开始发疼了,却依然没有答案,小猫一直阴阴笑的看
着他,忽然佻皮的问:
“大哥,你今年十岁,我七岁,你比我年长多少岁?”
小南已算得满头大汗,百忙中惟有又算算小猫这个问题,这次
总算很快算着了,他答:
“四岁。”
“错!”小猫像是满有胜利感似的,立时自作聪明,兴高采烈的
指出他的错处:
“是两岁!”
“两岁?”小南犹豫,其实他已算得头昏脑胀,但还故意扮作胸
有成竹似的道:
“嘿!当然是两岁!其实我早知道了,只是要试一试你吧!果
然给我试出,你和你大哥──我,一样绝顶聪明!”
小猫明知他在打肿脸充胖子,不过也许兄弟情深,不忍拆穿
他,只是道:
“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再算了,快出去见姐姐吧!”
“也好!否则姐姐又以为我们溜出街了!”
两兄妹于是即时跳下床,走出房外。
二人一直向前行,犹不知这间屋已发生了惊人突变,然而当二
人步至手园之时,园中的情景,令小南不禁瞠目,小猫不禁结舌,只
见在后园之上,竟然有一个一一
很大很大的蜘蛛网!
“哗!小南隔了半晌方才懂得呼叫,他不期然一面走近那个四
夜五夜所结的困仙网,一面道:
“怎会…有这样大的蜘蛛网”小猫,我俩…不是在作梦吧?”
眼见如斯诡异的情景,小猫浑身已在发抖,道:
“大哥,你别要站得那样近啊!这个蜘网好可怕!不知会不会
有大蜘蛛的?”
对了!要织这样大的网,当然需要一支很大的蜘蛛,小南想想
也觉可怕,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道:
“小猫你说得一点不错!织这个网的蜘蛛一定很大!我们
……还是先去找…姐姐再说!”
说罢已拉着小猫的手,便要往原路走,岂料甫一转身,便发觉
他们身后,早已站着两个女人──
两个极端妖艳的陌生女人!
小南本能地感到不对劲,拉着小猫一面向后退,一面对站在前
问的女人道:
“这位,姑姑到底…是谁”你是…来找姐姐……看症的吧?”
哈:姑姑?
站在前头的原来是梦的二姊五夜,五夜骤闻姑姑这两个字,脸
上登时一红,抚着自己的脸,向身畔的四夜问:
“大姊,这两支小东西,竟然唤我作‘姑姑’,我真的…看来有这
么老吗?”
面对年龄问题,天下女人们永远非常敏感,忧虑,也非常势利,
四夜异常庆幸小南口中的姑姑,井没有包括自己在内,故极力在扮
演同情者的角色,安慰五夜道:
“二妹,你怎会看来很老?只是较我看来,多添一点成熟风韵
而已……”
话未说完,谁知一旁的小猫已抢着道:
“不对啊,在前的姑姑比在后的婶婶,看来应该年青很多……”
哗!婶婶?这还了得?
可是小孩的说话往往都是真话,四夜登时老羞成怒,怒火中
烧,妖性大发,嘶叫:
“好哇!你两支小鬼不想活了,老娘如今便要好好整治你们
说着便要向小南兄妹扑去,谁断五夜虽被唤作姑姑,还有几
分容人气量,拉着她大妹劝道:
“大姊,童育无忌,稚子无辜!别要和小一般见识,而且,姥姥
也很看重那个小男孩……”
四夜横她一眼,骂:
“呸!我着你的脑袋已长到屈股去了”二妹,姥姥曾告诉我,聂
风已收了那个男孩为徒,我们若能擒着他的徒儿,还怕聂风不乖乖
就范?”
就范”她们要聂风如何就范?五夜一想,当下已心养难熬……
“好呀!那,大姊,我们快擒下他们吧!不过别太难为小孩子
姊妹俩登时心意合一,出招!
只见四夜巧一翻,窍窍五指,便向小南衣襟抓去,而五夜亦于
同一时间向小猫施袭!
总算小南是聂风徒儿,在短短时日练就的反应也是不弱,当下
已一手牵着小猫的手,步法急转,所使的居然是聂风所授的。“急转
步法”。
这套急转步法乃当日鬼虎传予聂风,步法虽然简单,但却相当
实用,童年的聂风也曾以之来避过一头丈五高的巨大黑熊,小南的
资质虽不及聂风,惟绝世步法毕竟是绝世步法,使将起来亦刁巧非
常,小南两兄妹便以这步法急转后撤,居然能避过四夜及五夜的擒
拿手。
小南见自己所练的武功,第一次出师便报捷,不由喜上眉梢,
小猫更为咀刁,立时助庆:
“好羞好羞!姑姑婶婶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如今中小也欺不
了,更没有脸!”
能够摩掌逃生,本来是值得庆幸的事,但他们两兄妹未免高兴
得大早了,就在二人沾沾自喜的刹那,遽闻背后传来一声冷嘲:
“这种步法本来极妙,可惜你年纪大轻,道行太浅还未足以应
付我们啊……”
是四夜的声音!她与五夜不知于何时已闪至二人身后,小南
兄妹不禁神为之夺,犹未及呼叫,四夜已一爪把小南整个举起,犹
如麻座鹰捉挑战鸡一般,而被五夜攫着的小猫,处境也是一样!
四夜翘首对被她抓得高高的小南道:
“哼!小鬼,你终于落在老娘的手上,你适才的威风去了那儿?
你要怎样整治你?宰了你好不好?”
小猫但听其大哥如今要被人宰割,毕竟是小女孩,已给吓得不
住颤抖,道:
“别要宰掉我大哥啊!他比猪还要没脑,求求你们…放过他,
改为宰猪吧……”
小南倒算还有点骨气,制止她求下去:
“小猫,别要求她们,我们还没绝望的!你可记得,我们还有一
招……”
给五夜高举的小猫随即一愕:
“大哥,你是说……?”
小南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蠢猫!我们小孩子在害怕时的第一煞手 ,你不记得了吗?”
“小鬼好狡猾!我还是先对了你的穴道再说……”
话未说完,小南已向小猫大叫:
“肥猫,出招吧!”
出招?四夜五夜间言为之失笑,两个小孩还有什么奇招可出?
两姊妹左看看右望望,望望上又看看下,还不见他兄妹俩仍何异
样,正想出言嘲弄,五夜斗地惊呼起来!四夜斜眼一瞥五夜,只见
她高举小猫的手臂,赫然已──一片湿滑!
四夜还来不及细思那是什么,与此同时,蓦听她自己手中高举
的小南高呼一声:
“煞手铜来了!”
煞手 来了?四夜忙不迭朝他望去,谁断脸孔正面向他之际,
“沙”的一声!一道温热无比的水柱已向她迎面射来,饶是她身手
不弱,也是避无可避,当场中招!
原来所谓小孩子的第一煞手 ,的确十分可怕,竟是──
尿尿!
四夜但觉满脸毕是涩涩的液体,当下已知道是什么,她与五夜
向来最受漂亮洁净,此刻不由给这第一煞手 赫得魂飞魄散,姊妹
俩齐齐发狂尖叫,更慌忙把小南兄妹抛到地上,赶着拭抹自己脸上
手上的尿悄,而就在二人心慌意乱之间,冷不及防,一条小身影已
扑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