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他这会儿可能没空!」莫莉说:「我是戴维斯太太。您是哪一位?」

「伯克郡警察局的霍格本警长。」

莫莉轻轻嘘了口气。她说:「哦,是吗?呃,是吗?」

「戴维斯太太,有一件很紧急的事。电话里不便多谈,我已派特洛特侦探长到你家去了,随时可以到达你那里。」

「可是他来不了,我们给雪困住了完完全给雪困住了,道路都封住了。」

对方的回答信心十足。

「毫无问题,特洛特会到你们那里去的。戴维斯太太,请你告诉你丈夫,要非常留心地听取特洛特的指示,并照他的指示办事。就这样。」

「可是,霍格本警长,什么……」

这时话筒哢嗒一声响,霍格本说完他要说的话之后,随即挂断了电话。莫莉摇了一、两次话筒,没声音,也就放下了。门打开时,她转过身去。

「啊,贾尔斯,亲爱的,是你呀?」

贾尔斯的头发上有雪,脸上沾了很多煤灰,看上去他热得浑身冒汗。

「怎么啦,亲爱的?我已经把煤箱的煤装满,木柴也搬进去了。我这就去弄一弄母鸡窝,然后再看看暖气炉,行了吧?怎么啦,莫莉?你好像给什么吓着了似的。」

「贾尔斯,是警察局。」

「警察局?」贾尔斯带着怀疑的口气说。

「是的,他们派来一位警长或是侦探长什么的。」

「为什么?我们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我不知道。你看是不是因为我们从爱尔兰弄来了两磅黄油?」

贾尔斯皱了皱眉头。「我记得办过收音机许可证了,是不是?」

「是的,在书桌上。贾尔斯,彼得洛克太太给了我五张债券买下我那件花呢外衣。我想不该那样做的可是我认为那完全是公平交易呀!我是拿衣服换债券的。哦,亲爱的,那么别的还有什么呢?」

「那天我差点儿出车祸,可那完全是另一个家伙的过错,我没有责任。」

「我们一定是干了什么错事了。」莫莉哽咽着说。

「麻烦的是当今干什么都可能是违法的。」贾尔斯郁郁不乐地说:「所以人们才经常有一种犯罪感。老实说,我想和这个地方有点关系。开家庭公寓很可能造成处处是我们闻所未闻的意外障碍。」

「我想酒是唯一可能出问题的东西,可我们还没给他们喝过,为什么我们不该按我们喜欢的方式开这个家庭公寓呢?」

「我知道,说起来不错。但是,正如我说的,现在这种时候,什么事情或多或少都是犯禁的。」

「啊,亲爱的,」莫莉叹息说:「但愿我们没有开这个家庭公寓就好了!大雪封门总要封些日子,房客们将会耍脾气,还要把罐头食品吃个精光。」

「别管它,亲爱的,」贾尔斯说:「现在我们碰到些不如意的事,但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吻了吻她的前额,拥抱着她,然后又松开双臂,以另一种口气说道:「你要明白,莫莉,必定是有什么相当严重的事才派个警长到这儿来。」他向雪地挥了挥手。

「一定出了什么紧急的。」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门开了,波义耳太太走了进来。

「啊!你在这儿,戴维斯太太!」波义耳太太说:「你知不知道起坐间的暖气简直是冰凉的。」

「对不起,波义耳太太,我们焦炭不够,而且……」

波义耳大太冷冷地打断说:「我可是每星期付七个几尼的,七个几尼!我当然不想冻成冰棍。」

贾尔斯惭愧得脸红起来,他只简短地说:「我去把火烧旺些。」

他走出屋子。波义耳太太转身向着莫莉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戴维斯太太,我要说你们接待的那位年轻房客非常特别,他的举止,还有他的领带;他从不梳头吗?」

「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青年建筑师。」莫莉说。

「你说什么?」

「克里斯多佛,雷恩是个建筑师,而且……」

「我亲爱的年轻太太,」波义耳太太怒气冲冲说:「我当然听说过克里斯多佛.雷恩爵士。他是建筑家,他建造了圣保罗教堂,你们这些年轻人似乎以为《教育法案》一颁布,就有了教育了。」

「我说的是这个雷恩,他的名字叫克里斯多佛。他的父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他成为建筑家。而他是或者快是建筑家了,没有什么不对头的。」

「哼!」波义耳太太哼哼说:「我听起来很玄乎。如果我是你,我就打听打听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了解他吗?」

「跟我了解你一样,波义耳太太,那就你们俩每星期都付我七个几尼,我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个,对不对?同我有关系的也就是这个。至於我是否喜欢我的房客,对我无关重要。或者……」莫莉泰然自若地看着波义耳太太。「或者我是不……」

波义耳太太气得面红耳赤:「你年轻,不懂事,应该请教请教比你更有知识的人。还有那个古怪的外国入又是怎么回事?几时来的?」

「半夜三更。」

「真是的,太奇特了!来的很不是时候!」

「把真正的客人拒之门外是违反法律规定的,波义耳太太。」莫莉轻松地说:「你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吧?」

「我要说的是这位巴拉维契尼,或者他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我看他似乎……」

「小心,小心!亲爱的太太,谈鬼……」

波义耳太太跳了起来,好像真是鬼来了似的。巴拉维契尼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她们俩谁也没注意,他笑着,像个老魔鬼似地嬉皮笑脸地搓着手。

「你吓我一跳,」波义耳太太说:「我没听到你进来。」

「我是踮着脚尖进来的,所以呀,」巴拉维契尼说道:「没有人听到我进来,我发现这样做很有趣。有时我也偷听别人的谈话,那也挺有意思。」他温和地补充说:「我可是忘不了刚才听到的谈话。」

波义耳太太有气无力地说:「真的吗?我去拿我要织的毛线我把它放在会客室了。」

她急急忙忙走出去。莫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望着巴拉维契尼。他连蹦带跳地走到她面前。

「我的迷人的房东太太看起来有点心烦意乱哪!」她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抓起她的手来吻了一下。「怎么回事。亲爱的太太?」

莫莉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这位巴拉维契尼先生,而他却像个色迷似地瞅着她。

「今天早晨什么事都有点难办呐!」她轻松地说:「全是下雪的缘故。」

「是的。」巴拉维契尼转过头去看看窗外。「下雪天什么事都很难办,是不是?要不,下雪就什么事很好办了。」

「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他沉思地说:「你是有很多事不知道。我想,首先你就不大知道怎么开旅馆。」

莫莉的下巴挑战似地往上一翘:「可以说我们不大在行,可我们要开下去。」

「妙极了!妙极了!」

「而且,」莫莉的声音里流露出有些不耐烦的情绪。「我也不是一个那么蹩脚的厨师……」

「毫无疑问,你是一个迷人的厨师。」巴拉维契尼说道。

莫莉心想:外国人真讨厌!

也许巴拉维契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管怎样,他的态度改变了。他安静而又非常严肃地说道:「我可以向你进几句忠告吗,戴维斯太太?你和你丈夫可不要太相信别人。你的这些房客,你都了解吗?」

「这是规矩吗?」莫莉有些气恼了。「我认为客人来了就是了。」

「凡是来你这儿住的人,你最好还是了解一下。」他向前欠了欠身子,并且威胁性地敲了敲她的肩膀。「就说我吧,我是夜里来的。我的汽车,我说是翻倒在雪堆里了。你了解我什么呢?你什么也不知道。对於别的房客,你大概也是同样如此,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