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眼睛，看着她。「妈。」

「我在这，亲爱的。」

「你现在是蕾丝边吗？」

※※※

★晚上七点三十分

老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照顾老爸。后来老爸没办法爬楼梯时，他们就在小房间里架起一张床，老妈等他睡着后就自己一个人上楼回房间睡觉，她又累又无助，所以琳达开始陪她睡。有天晚上，只是为了多个话题好聊，琳达跟老妈坦承，她先生过世以后，她有好几个女伴。老妈从来没吻过另一个女人她自己也觉得丢脸，哪个知名的心理医师没试过？她觉得愧对读者，「我们两个同样伤心又寂寞，又没有性生活，几分钟内我们就像两个高中生一样亲热起来。」

没有人真的想听自己的母亲变成女同志的细节，是吧？这不是偏执，我也不想听她异性恋的性生活，但老妈已经准备一吐为快，她坐在客厅皮椅的扶手上说她的故事，为了画面对称，琳达坐在另一边。显然她们以前就想像过这一刻的来临。

「开始时感觉很超现实，也充满肉慾。」老妈用她在电视上讲话的声音说道，像在为她的双性恋意识觉醒纪录片做旁白。「但是琳达和我长期以来都很亲密，肉体关系很自然地再进化。」

「你把一切说的像是再正常也不过。」保罗说。

「是啊，我想感觉就是如此。」

「除了欺骗你垂死的老公这部分。」

「保罗。」爱丽丝说。

「没关系，」老妈说。「他知道。」

「爸知道？」我说。

「在性这方面，你爸是个非常开明的人。」

「我们的老爸？」菲利浦。

「让我说说你们父亲的事。」

「不要啦。」温蒂。

琳达清清她的喉咙。「你们父亲一直对霍利和我很好，他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待，还照顾我们的生活。霍利受伤时，我的钱都拿来付医药费，你们的爸爸帮我们缴了一整年的房贷，所以我们才能保住那间房子，我绝对不会背叛他。希拉蕊是他这辈子的最爱，临终前他跟我说过很多次，他知道过世后她不会孤单一个人。」

「所以老爸觉得没问题。」菲利浦说。

「他说他总能感应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老妈说。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们？」我说。「你对你的性生活一直是很开放的。」

「我希望不要让你们哀悼的情绪太复杂。」老妈说。「摩顿是个大方又充满爱的丈夫，也是你们的好父亲，应该得到你们衷心的哀悼。」

我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是老爸要我们来坐息瓦的吧？」

老妈一阵脸红，低头看她的大腿。「聪明的孩子。」

我的手足们感叹连连，很诧异也很沮丧。

「噢，拜托！」老妈说。「你们也知道你们老爸对宗教的看法，或者说，没什么感觉。我只是很惊讶你们竟然可以持续那么久。」

「我们以为这是他的遗愿啊！」保罗说。「老天啊，妈！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们不知道要把你们四个凑齐待在同一个地方超过几小时有多难吗？我的丈夫、你们的父亲已经过世了，而我需要你们，你们也需要彼此，就算你们还不知道。」

「波纳也帮你一起撒谎。」我说。

老妈耸耸肩。「查理知道利害关系。」

「如果我们没来这里，翠西就不会抛弃我了。」菲利浦摇摇头说。

「不客气，亲爱的。」

「你毁了我的人生。」

「噢，菲利浦，」老妈慈爱地说。「我以前可能太宠你了，不管大小事都没把你教好，但我想现在是你担起一些责任的时候了，至少你的老二放哪里要自己负点责。」

「看到没？就在那里。请不要谈我的老二，这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没有做妈妈的人会到处跟人家谈她成年儿子的老二。」

「那就成熟点，我就不会再说了。」

「你骗我们。」温蒂轻声道。

「没错，我骗了你们。」

「但是你从来不对我们说谎，那是你的风格。」

「我以前也从没跟女人做过爱啊，」老妈自豪地说。「人是会改变的。这种情况不常发生，而且通常不是变好，但就是会发生。」很明显的，我老妈还满爱这样的情况。她的孩子既震惊又羞愧，仔细听她说的每句话，简而言之就像我们小时候，好像我们从来没离开。

菲利浦从椅子上滚下来，痛得哇哇叫，他站定后说：「好，我原谅你的谎言和背叛。」他走向老妈和琳达，把她们两个抱在一起。「我替你们两个感到高兴。」而后他倒在她们中间的椅子上，「有没有人有止痛剂？我想我在内出血。」